一場“大考”正擺在網貸行業面前。2018年6月,全國共有80家平臺停業或出現問題(問題平臺63家、停業轉型17家)。在這一背景之下,行業內出借人與借款人均大幅下降。
在此背景下,監管、行業均在積極尋找穩定市場之策。繼7月16日銀保監會召開專題座談會,要求穩妥有序推進網貸專項整治工作后,北上深三地互金整治辦相繼宣布將開啟網貸現場檢查工作,強化監管聯動。與此同時,一些頭部機構也在積極通過線上線下的投資人見面會、引入更多保障機制等方式來減輕震蕩。
目前監管、行業和學界的普遍共識在于:此輪震蕩是多重疊加因素下,一批網貸問題平臺的集中暴露,也是網貸行業走向有序合規的必然陣痛,網貸行業正在逐漸回歸到信息中介的本位上。
問題平臺模式不可持續,監管組合拳正本清源
投資者信心的喪失是此輪震蕩產生的最惡劣影響。北京大學金融科技情緒指數在2018年7月15日一周已經跌到了歷史最低位。2013年1月到2016年底,該指數的平均值為-5。2017年至今,該情緒的均值為-157,而最近幾周已經下降到了-600以下。這種負面情緒的嚴重程度前所未有。
在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IDF)副主任沈艷看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于大部分平臺本身的經營模式存在硬傷,不具有可持續性和抗風險性。沈艷告訴記者,在多年野蠻生長過程中,為了提高資金使用效率和投資收益,也為了解決分散不同標的給投資人風險差異大的問題,拆標打包模式也被廣泛使用;為了方便對投資人的回款管理,大部分平臺采用了自動投標和債權轉讓的方式。這就涉及了較多的期限錯配。“這個模式在市場繁榮的時候可以運行,而當特殊時期資金端和資產端都出現萎縮時,平臺就難以為繼。”
長期研究小額貸款領域的資深業內人士嵇少峰認為,這輪震蕩本質不是行業危機,只是問題平臺的集中暴露。“本輪危機暴露的是絕大部分P2P機構不具備高息下組織安全資產的能力問題,多數平臺本身對金融的嚴肅性與專業性缺乏足夠的認知,理財類本身就是期限與金額錯配的手段,是不合規的。”他向《中國經營報》記者表示,如果沒有資金池、沒有錯配、不良可控,老標到期收回后退款給投資人即可,不會出現要求清盤的問題。
另一位行業資深人士告訴記者:目前看來,對于“回歸信息中介”定位這件事,監管部門沒打算讓步。 這就意味著,大部分不能做到真正信息中介的平臺,必須要退出市場。
監管已經開始加速釋放維穩積極信號。據此前媒體報道,監管方或將于7~8月間落實187條的網貸備案驗收細則,按照合規、整改、兼并、清退四類進行管理,并強調多地監管聯動。
以北京為例,近期北京市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辦公室在相關座談會上透露,北京將加快推進“數據管理機制”“良性退出機制”“白名單機制”“風險緩釋機制”“媒體溝通和監督機制”以及“金融消費者教育機制”六大機制的建設。
而其中,對減少社會風險的良性退出機制規則已經出臺。7月23日,北京市互聯網金融行業協會向轄區內網貸平臺各成員單位下發規程,涉及業務退出的程序、退出備案與資料報送、消費者保護、業務處置、機構注銷等方面內容。
平臺呼吁備案細則出臺,重建行業新秩序
業界共識在于,不能因為個別案例,就否定網貸行業在普惠金融服務中的重要價值。北京互聯網金融協會秘書長郭大剛在近期受訪時表示:這次中小型企業破產潮會影響到網貸行業,正是因為網貸服務對象主要是小微群體,真正做到了普惠金融。有些機構在這樣的震蕩中依然能穩定發展,最后市場該出清的出清,能力不足的最終淘汰。
“短時間內的集中‘爆雷’未必是壞事,這是行業進行自我凈化的一個正常階段。”在拍拍貸副總裁申鑫看來,行業內其實對這一階段早有預期,因為這一輪不斷“爆雷”的P2P平臺,并非真正的信息中介平臺,也沒有嚴格按照監管規定去做業務,而是通過自我擔保、份額拆分、期限錯配等形式,逾越了信息中介的本分。
小牛在線負責人吳可迪也認為:“這波雷潮,對于踏實做業務,做真實業務的平臺來說可能反而是好事情。目前雖然投資者信心低迷,但經歷這個雷潮后,能留存下來的平臺,反而都是一些經得起考驗的平臺。未來,這個行業還是存在‘馬太效應’的,客戶會越來越相信這些資質過硬的平臺。”
吳可迪表示,從整個行業來看,目前合規整改的工作量還是很大,尤其是體量大的平臺。而對于很多中小平臺而言,如果承擔不了整改付出的時間成本和資金成本,還是呼吁中小平臺方尋找機會良性退出,防止后續惡性事件的集中爆發。同時他也呼吁網貸行業統一的監管細則能夠早日出臺,為整個行業的發展指明方向,也能避免各地標準不統一造成對投資者的“虹吸效應”。
對于建立網貸“白名單”,積木盒子CEO謝群認為,監管部門應以白名單或先行駐場檢查的方式,給投資人一個方向性指引,并且在官網上給出平臺是否有銀行存管、大標、保障方式等(由平臺提供蓋章版本),供投資人參考。同時,謝群認為應打通征信通道,因為借款人在銀行是否有信貸記錄,對其信貸決策影響很大。
業內人士認為,網貸行業需要認清定位,需要嚴格按照行業《暫行辦法》中要求的“信息中介”定位和“小額分散”模式來運營。
其實,很多平臺都在按照《暫行辦法》的規定進行合規改造,比如今年4月,小牛在線就對理財計劃產品主動進行合規升級改造。升級后投資人的投資金額清晰匹配底層債權,投資人如有流動性需求,則可以在鎖定期結束后進行轉讓退出;如無流動性需求,則可以一直持有到底層債權到期自動退出。產品合規調整后,借款人正常還錢的情況下,平臺出現擠兌風險的可能性有效減少。
為了提高風控水平,去年小牛在線增加了貸前審核的關卡,通過資質、信譽、資本實力等各個方面審核。而在風控技術上,小牛在線采用線下風控+線上審核的嚴格風險控制模式,對投資項目進行嚴格的征信評定、數據分析、實地考察,全力保障資產端的真實性和安全性。
正是由于合規進程的穩步推進,在此次行業動蕩時期,小牛在線才表現得比較從容,真實的、高質量的底層資產和完善的風控措施保證了資金鏈的健康和投資人的資金安全。“我們也覺得互聯網金融浪潮起來之后中間可能有很多泡沫,所以更傾向于專心做自己的事。許多長期投資我們平臺的投資人也反饋,是因為在小牛在線投資獲得了比較靠譜的投資體驗。這也和我們的理念一致,通過產品、服務獲得客戶的口口相傳來塑造口碑。”吳可迪說。
行業自我清洗潮已經來臨,回歸本質之后,存留下的合規平臺將迎來黎明曙光。上海大學上海科技金融研究所副所長孟添撰文表示,“積極認真按照合規指引堅持進行整改的網貸機構,能夠更好地處置與化解當前行業集中出現的風險,最終更可能成為這個行業的‘剩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