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醫生為趙雪成進行手術
圖為：拆紗布后，護士為趙雪成護理傷口
楚天都市報記者李曼英 通訊員周莉陳舒 攝影：楚天都市報記者王永勝
昨日，武漢市第三醫院燒傷科住院部內，幾縷陽光透過窗戶灑向室內，散發出秋日的舒爽。等待醫生拆紗布時，24歲的趙雪成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他不安地搓動著雙手，嘴巴周圍的肌肉也因為緊張不時抖動……
24年前，因面部嚴重燒傷，趙雪成被遺棄路邊，后由襄陽農婦李先玉抱回家養大成人。因臉部布滿疤痕、五官扭曲一團，加之鼻子只剩下兩個孔，他一直自卑、封閉。直到去年，在一位意大利女士的捐助下，他在漢先后接受7次手術。昨日是揭曉成果的日子，紗布拆開后，看到鏡中的自己，趙雪成終于放松了下來：“變化挺大的，我有了鼻子，疤痕變成光滑的皮膚，真的很高興。”
雪地里撿到的燒傷棄嬰
“勞你們費心了。”昨日，聽到趙雪成臉部恢復得不錯，67歲的養母李先玉在電話里發出爽朗的笑聲。因為忙著在襄陽收田間的芝麻和玉米，她和老伴趙立牛沒能繼續留在武漢，陪趙雪成見證這一刻。
時光荏苒，李先玉至今清晰地記得，那是1994年農歷臘月十四，天空下著小雪，她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聽到有孩子的哭聲，她順著哭聲撥開草叢，看到一個竹籃，里面有個嬰兒面部被燒得面目全非，五官縮在一起，邊哭邊揮動著雙手。李先玉很快意識到這是名棄嬰。“冰天雪地，大人們都凍得直打哆嗦，何況一個受傷的嬰兒。”李先玉擔心嬰兒會凍死，便將他抱回了家。
看到妻子帶回一個受傷的嬰兒，丈夫趙立牛嚇了一跳，擔心養不活。夫妻倆拿出微薄的積蓄，帶著孩子來到當地醫院，但高額的醫療費讓他們手足無措。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又抱著孩子回了家。兩人買了藥物和奶粉悉心照料后，嬰兒頑強地活了下來。
因為是在下雪天撿到的，李先玉給嬰兒取名叫趙雪成。“就是在雪地里成長的意思。”李先玉說，取這個名字，他希望趙雪成能一直健康成長。
面部畸形讓他活成一座孤島
在襄陽，李先玉和丈夫靠務農、撿垃圾為生，日子原本就過得清苦。不少親友都不太理解，二人為何要一直養大趙雪成，也有人曾勸說他們放棄。“已經撿回來，就再也甩不出去咯。”李先玉笑著打趣說，趙雪成因為嚴重燒傷，別人看到他的樣子都會害怕，除了她和丈夫，怕是不會再有人接納。既然將他撿了回來，就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實際上，撫養趙雪成長大，確實要比一般孩子更為艱難：由于燒傷嚴重，趙雪成沒法像正常孩子一樣吃奶，李先玉只能一滴一滴往他嘴里喂；因為面部扭曲畸形，趙雪成被多家小學拒收，李先玉好說歹說，終于有一所學校答應接受后，趙雪成又因在校被同學取笑，主動選擇輟學；眼看年紀越來越大，李先玉夫婦開始日夜擔心，萬一有一天他們走了，趙雪成該怎么辦……“我從小就一個朋友都沒有，也沒有勇氣出門，我爸媽最擔心的，就是我以后的生計。”趙雪成說，只有小學文化的李先玉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在家教會他認大部分的漢字。通過看電視新聞，他在養父母鼓勵下，學會了還算流利的普通話。12歲那年，李先玉又教他做飯和簡單的農活，叮囑他要有能力照顧自己。從他很小的時候，養父母就一直強調要節儉，為的就是攢錢給他治病，讓他能夠融入社會。
意大利女士捐20萬元善款
去年1月，李先玉和丈夫的存款達到了5萬。在親戚的介紹下，他們帶著全部存款來到重慶一家醫院就診。趙雪成接受了整形手術和相關治療，不過錢花了，效果卻比較有限。
如何讓趙雪成能繼續接受治療？無奈之下，李先玉開始向社會求助。終于，事情迎來轉機。一位意大利的女士看到了她的求助，這位女士聯系上武漢市第三醫院燒傷科謝衛國主任。在得知趙雪成的臉有望修復后，她向華中燒傷婦兒基金捐款20萬元，專門用來幫助趙雪成“變臉”。
去年2月，在電話中得知有人愿意捐助20萬元，通知他們去武漢市第三醫院登記時，李先玉和丈夫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們甚至以為是個騙局。趙雪成不愿放棄這個夢想可能成真的機會，他勸說養母，無論怎樣，都要去武漢試一試。終于，兩人在過完農歷新年后，一起前往武漢市第三醫院。
去年3月中旬，趙雪成迎來了在武漢市第三醫院的第一次手術——嘴巴小口開大術。由于燒傷后，他嘴巴周圍的瘢痕攣縮引起了口唇的畸形，不僅影響了美觀，而且影響說話和正常進食。“以前吃黃瓜或者包子時，都要事先切成小塊，現在不用了。”趙雪成說，手術后，他嘴巴恢復效果很明顯。
整形成功后想出去闖一闖
昨日上午10時，經過7次手術和修復后，趙雪成的“變臉”過程基本告一段落。如無意外，他將不用再接受這樣的大手術。謝衛國小心翼翼地替趙雪成拆掉白紗后，又開始幫他拆去臉上的線。由于10天前剛剛做完手術，趙雪成眼部還有些浮腫，但臉部卻顯得非常光滑，幾乎看不到疤痕。
據謝衛國介紹，一年多的時間里，他們先給趙雪成的左右臉和額頭完好的皮膚上打了擴張器，而后往里面注水，讓皮膚慢慢擴張開，取下擴張出來的好皮膚，替換掉趙雪成臉上壞死皮膚。此外，他們還為趙雪成做了鼻再造手術。目前，趙雪成有了與常人一樣的五官，臉上90%的疤痕基本都沒有了，只留下一些手術切口，成功實現了臉部的整形與重建。如果恢復順利，趙雪成日后只需要定期來做激光治療，讓手術切口留下的疤痕盡量變淡即可。“雖然談不上有多漂亮，但這樣的面孔，至少對常人來說是可以接受的。”謝衛國說，很多人看到趙雪成的扭曲面部時，往往會覺得害怕，這也讓他自卑封閉，慢慢與外界隔絕起來。通過7次手術，趙雪成的五官得以重建，變得越來越有信心。未來，他們會進一步幫助趙雪成完成心理重建，鼓勵他接受自己，學習新知識、新技能，找一份可以謀生的工作，慢慢融入社會。同時，他也呼吁社會能夠對燒傷患者多一些包容和理解。
謝衛國說得坦誠，趙雪成也聽得認真。他說自己會勇敢起來，找份工作，養活自己。“世界很大，我也想去看一看、闖一闖。”趙雪成說，雖然還沒有明確要干什么、去哪兒，但未來他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打消養父母的擔憂，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