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簡介】
近日，某區市場監管局執法人員在檢查中發現，轄區內一食品生產企業未按實際配料投入量標注配料順序。該企業主要生產肉干、肉條等預包裝食品，涉案產品配料按實際投料加入量大小排序應為雞肉、白糖、紅糖、大豆油、醬油、豬肉、魚露、鹽、味精、五香粉等，且實際生產過程中雞肉加入量約為豬肉的6倍；然而該企業在食品包裝上將兩款肉干的產品類別標示為豬肉干，另兩款肉干的產品類別標示為醬肉干，并在上述四款產品的外包裝配料表中將加入量較少的豬肉標注于雞肉前面。鑒于該企業涉嫌生產經營標簽不符合《食品安全法》規定的食品，執法人員對該企業進行立案調查。
【申辯意見】
在案件處理過程中，企業提出以下兩點申辯意見。
一是《食品安全法》、國家食品標簽標準均未要求標注“產品類別”，該項不屬于強制性內容要求。配料順序上雖然企業將添加量較少的豬肉放置于雞肉前面，但非強制性內容標示有誤，不應認定為標簽不符合《食品安全法》。
二是企業依照生產的國家標準《GB/T23969-2009 肉干》未曾對豬肉干產品中豬肉含量做具體要求，企業依照投料情況，選擇豬肉干作為產品類別并未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標示為醬鹵肉制品時，更不存在誤導消費者的情況，應認定為標簽瑕疵。按照《食品安全法》第一百二十五條第二款進行責令整改糾正即可。
【案件評析】
對于企業的申辯意見，筆者認為無論是將產品類別標示為豬肉干還是醬肉干，該行為均足以引起消費者誤解產品的性質，應定性為生產經營標簽不符合《食品安全法》規定的食品，依據該法第一百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二）項進行處罰，理由如下。
第一，商家有義務保證非國家強制性要求標識的食品標簽內容與實際相符。本案中，雖然“產品類別”不屬于《食品安全法》第六十七條明確列舉的必須標注的事項，屬于企業自行增設的項目，但是并不意味著企業可以隨意變更產品真實類別屬性，以可能引起消費者誤解的方式進行標注。《食品安全法》第六十七條規定的食品生產經營者必須標注的事項，其目的是為了保障消費者有足夠的基本信息知情權，監管部門能夠及時通過標簽信息追根溯源。從《預包裝食品標簽通則》（GB7718-2011）（以下簡稱《通則》）第2.2條“食品包裝上的文字、圖形、符號及一切說明物”均屬于食品標簽的界定來看，食品外包裝上的文字內容均可視為標簽內容。倘若食品生產經營者通過自行擴展增設標簽標識介紹，其產品就應當要符合《通則》第3.4條和第3.5條食品標簽“應真實、準確，不得以虛假、夸大、使消費者誤解或欺騙性的文字、圖形等方式介紹食品，也不得利用字號大小或色差誤導消費者”，“不應直接或以暗示性的語言、圖形、符號，誤導消費者將購買的食品或食品的某一性質與另一產品混淆”的規定。因此，本案中企業在外包裝上所注的“產品類別”項目雖不在《食品安全法》第六十七條列明的內容中，但食品生產經營者仍有義務要保證標簽內容真實，與實際情況相符。
第二，兩款涉案產品雖含有豬肉成分，但歸類和產品配料表的排序均有誤，極易引起消費者誤解該產品中豬肉是主要成分。雖然企業依照生產的國家推薦標準《GB/T23969-2009 肉干》未對豬肉干產品的豬肉含量做具體要求，但產品類別和配料情況均有意無意突出了豬肉這個用料，容易誤導消費者認為該款產品豬肉成分比雞肉多，從而通過不真實的食品標簽影響消費者的購買選擇。從主觀上看，生產廠家將含量遠高于豬肉的雞肉排序置后，實際投料卻以雞肉為主，是想以價格更為便宜的雞肉降低成本，有著掛“豬肉”之名賣“雞肉”的欺詐嫌疑，且該情況存在于多款產品之中，可以推定其存在主觀故意。
第三，標簽瑕疵認定前提是既不影響食品安全也不會對消費者造成誤導，缺一不可。本案中標示為醬肉干的兩款產品雖然產品類別無誤，但以理性、謹慎的普通消費者的一般判斷來衡量，該配料表的成分排序足以使消費者誤認為該產品豬肉含量高于雞肉，所以即使該產品經檢驗合格、無質量問題，該標簽標識也已不符合標簽瑕疵的認定標準，而應認定為標簽標識不符合《食品安全法》規定的食品。
【思考】
實踐中查辦此類食品標簽配料案件需注意三個要點。
一是注意標簽瑕疵和不合法標簽的區別認定。結合北京、上海、成都等地關于食品類相關案件的處理指導意見來看，各地查辦的標簽瑕疵更多的是指向字體、錯別字、同種配料不同名稱等類似“筆誤”但不影響實際內容表達的文字疏漏。但凡產生歧義或導致誤解的情況均不屬于標簽瑕疵。本案中，企業雖然只是“顛倒”了配料的順序，但由于該配料在整個生產過程中是主要食材，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產品品質，因此會對銷售環節產生影響。假設本案中顛倒順序的是鹽和味精，由于這更多影響的是產品工藝流程、調味配方，不足以引起消費者對產品品質的錯誤認識，因此筆者認為，如果是此類用量較少的輔配料或調料的順序問題，則應考慮認定為標簽瑕疵。
二是標簽有誤的食品案件應注意采集企業生產投料記錄和標簽印刷記錄。本案之所以能夠直接推定企業存在主觀故意的重要依據就是執法人員通過查詢企業的生產投料記錄和印刷流程發現，企業用于包裝的標簽曾經多道人工崗位核實，且產品數量大涉及種類多，因此出現此類情況并非偶發，而是有計劃有規模地投入生產。
三是食品貨值的計算應以企業生產入庫的成品數量為準。由于企業生產需經檢驗合格后簽發質量證書方可出廠，未進入成品區的貨品尚不視為成品，企業可以隨時因質量或其他問題撤回，因此，實踐中應結合產品擺放區域、所處生產流程來確定最終的貨值金額，避免不必要的執法風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