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雙十一”后，快遞員每天要處理海量的包裹 （記者劉蔚丹攝）
來源：楚天金報 記者鄧偉
每年“雙十一”后，城市的馬路上，四處可見滿載著包裹，疾速穿梭的快遞員。在江城，每天有15000名快遞員奔波在路上，他們起早貪黑，甚至廢寢忘食。
當一件件包裹通過他們送到你手中時，你是否知道這背后蘊藏著多少艱辛？
連日來，楚天金報記者走訪了圓通、申通、中通、韻達等幾家業(yè)務量較大的快遞公司，貼身體驗快遞員們的“雙十一”生活。
一天送出100多個包裹
睡眠時間只有5個小時
17日凌晨6點，天還沒亮，室外溫度只有5℃。
在武昌徐家棚團結路，32歲的快遞員李軍騎著電動車，往街道口分撥中心趕。“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李軍用這句話來形容自己最近在“雙十一”期間的生活狀態(tài)。頭天晚上，他忙到12點多才睡，早上5點半便又起床。
沿路的早點攤已經(jīng)亮燈，鍋里冒著熱氣，各種早點的香味已經(jīng)飄到了馬路上。雖然頭天晚上僅以一塊面包果腹，但他這會兒并沒有心情去過早。他心里惦記的是，躺在分撥中心的100多件包裹，已經(jīng)在等著他去派送。
半小時后，李軍走進了分撥中心的倉庫。堆積如山的包裹，讓人眼花繚亂。他沒多作停留，便拿起派件表，徑直鉆進包裹之中，逐一挑選屬于自己片區(qū)的貨物，爭分奪秒。
“必須在一個小時內(nèi)整理完，8點鐘之前出門送貨，否則要被扣錢。”李軍告訴記者，在快遞這個微利行業(yè)，各家公司競爭都很激烈。所以，快遞公司對于時效有嚴格的懲罰制度。送件晚了會被罰款，取件晚了也會被罰款，被客戶投訴同樣要被罰款。李軍雖然已經(jīng)是個干了5年多的“熟手”，但也常因為忙中出錯被罰。越是“雙十一”這種忙的時候，出錯的幾率越高，高出平常兩倍的派送量讓人實在吃不消。
將自己所負責片區(qū)的包裹都清理出來后，接下來才是最麻煩的。他還要為這100多個包裹規(guī)劃送貨路線，并按批次分類，再逐一聯(lián)系收件人，預約好交貨時間。派送快件看似簡單，其實程序非常繁瑣。像“雙十一”這樣的時候，弄得人身心俱疲。
“一到‘雙十一’，我心里每天都在打‘退堂鼓’。”8點差5分鐘，李軍嘆了口氣，將首批11件包裹綁在電動車上，加速趕往水果湖的張家灣小區(qū)。
每天爬8000級樓梯
祈禱收件人答應下樓取件
“不好意思，請下樓來拿下快遞吧，我實在是爬不動樓梯了。”
17日晚7點，華中科技大學教工宿舍樓下，快遞員熊輝宇打電話給住在6樓的收件人，有些哀求的語氣。雖然，對于快遞公司“送貨上門”的規(guī)定來說，他不該對客戶提出這種要求，但熊輝宇說，爬了一天的樓，他的雙腿已經(jīng)開始發(fā)軟了。他祈禱著，收件人能爽快地答應，否則，他只能硬撐著把快遞送上樓，別無選擇。在得到收件人的應允后，他長舒了一口氣。
在光谷片區(qū)的快遞員中，熊輝宇應該是最辛苦的了。他負責的校園內(nèi)，不少都是年代久遠的老建筑，沒有電梯，爬樓對他來說是最大的考驗。“雙十一”以來，他平均每天派送近200件包裹，其中有一半都需要爬樓。他算了一下，以每次爬樓平均3層計算，每次一上一下，就是80個臺階。如此一來，他在“雙十一”期間，每天要爬將近8000級臺階。這個臺階數(shù)相當于，從武當山腳下一直爬到金頂。
晚8時半，熊輝宇終于送完了自己片區(qū)內(nèi)的最后一個包裹，但這并不意味著他能下班休息了。“雙十一”期間，他們的下班時間被延長到了晚上10點。他自己片區(qū)的包裹送完后，還得去給還沒忙完的同事當“援兵”。
“對我們來說，不到下班時間，包裹是永遠送不完的。”熊輝宇告訴記者，其實，快遞員們都不希望同事來當“援兵”，分享本該屬于自己的業(yè)務量，因為這將直接拉低當月績效和薪酬。
所以，在這種收入考核模式下，快遞員們送起快遞來都是分秒必爭，即使依照公司安排的作息時間，每天中午以后有4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但幾乎沒有人會停下來休息。很多人，午飯是在送快遞的途中草草解決，忙起來，干脆連午餐也都省了。“雙十一”期間，不算上下班時在路上的時間，他們一般會從早上8點忙到晚上10點，持續(xù)工作時間超過12個小時。而根據(jù)武漢市郵政管理局的預測，今年的“雙十一”高峰，將比往年晚3天回落，會持續(xù)到22日。
奔波一天只吃一餐飯
10個快遞員9個患胃病
夜已深，時針劃過11點。在武昌廣八路上，七八名身穿快遞制服的男子，快步走進了一家面館。
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牛肉面后，快遞員張雄的胃又開始疼了。他只是皺了皺眉頭，從包里拿出了胃藥，就著剩余的一點面湯服了下去。
這餐飯，是這些快遞員在18日這一天里，吃的唯一一餐飯。張雄告訴記者，干了快遞員這個行業(yè)，就注定會沒有口福。特別是遇到了“雙十一”，基本上所有的快遞員白天都會忙得沒時間吃飯。因此，如影相隨的胃病在這段時間里也更加肆虐。連續(xù)幾天來，他每天吃藥的次數(shù)，比吃飯的次數(shù)要多。
在武漢，幾乎所有的快遞公司都明白，超負荷的工作強度和不規(guī)律的生活習慣，對快遞員的身體是一種摧殘。因此，很多快遞公司都為員工配備了體檢卡，作為一種“福利”。張雄所在的廣埠屯分撥中心，共有106名快遞員，“雙十一”之前，快遞員們集體去做過一次體檢，結果是，被查出有胃病的超過90人。入職在兩年以上的快遞員，幾乎無一幸免。也就是說，每10個快遞員中，就有9個患有胃病。
記者從武漢市快遞行業(yè)協(xié)會了解到，除了胃病以外，因勞動負荷較大，困擾快遞員們的常見的病痛，還有腰肌勞損等?？爝f員不僅負責送貨，還負責收件。每天送完包裹后，他們都要將自己從客戶手中收來、要發(fā)往外地的包裹裝車。
在廣埠屯分撥中心，記者親眼看見，身材消瘦的快遞員劉濤在10分鐘內(nèi)，將50余個重約40斤的包裹一個個舉過頭頂，碼放進集裝箱卡車的貨柜。每次彎腰，都能聽到他發(fā)出粗重的喘息聲。
月薪過萬只是個傳說
11月收入八千為一年最高
早在“雙十一”之前，快遞公司曾大量招兵買馬，以應對爆發(fā)性增長的包裹。當時，“月薪輕松過萬”成了廣為流傳的噱頭。然而，連日來的采訪中，多名老資格快遞員告訴記者，月薪過萬在北、上、廣和江浙一帶或許可能，在武漢只是個“傳說”。
從業(yè)已有5年多的快遞員姚鑫告訴記者，快遞員的收入包括兩個部分，一個是送貨，一個是收貨。按照武漢目前的標準，每派送一個包裹，快遞員可以得到1元錢提成，每收取一個包裹發(fā)往外地，則可以得到3元錢左右的提成。然而，武漢的電商相比其他城市尚不發(fā)達，外地送來的包裹多，發(fā)往外地的包裹少。這也就直接影響到快遞員工作的“含金量”。
由于“雙十一”的原因，11月是快遞員每年收入最高的月份。姚鑫算了一筆賬，今年11月，武漢市的每個快遞員的平均收件派件的總量約為4000件。這意味著，即使是在11月這個收入最高的月份，快遞員的收入若想過萬，收件和派件的比例需要達到3：1。然而，根據(jù)武漢市郵政管理局的統(tǒng)計，今年“雙十一”以來，截至11月17日，武漢市快遞行業(yè)的收件量為1024.1萬件，派件量為924.7萬件。二者的比例約為1：1。因此，月薪過萬對于武漢的快遞員來說，幾乎不可能。即使有，也是極少數(shù)掌握著大量收件資源的“特殊人才”。
“擁有這種業(yè)務能力的快遞員，一般都不再去路上送快遞了。”姚鑫告訴記者，他為此奮斗了5年，但仍然沒能成為這種精英。不過，這5年來，武漢的電商正在逐步壯大，收件比重正在加大。今年11月，他預計自己能拿到8000元錢，比去年高出近千元。據(jù)他介紹，平時一般快遞員平均月收入也就5000元上下。
來自郵政部門的統(tǒng)計印證了姚鑫的說法，在今年的“雙十一”，武漢快遞行業(yè)的收件量同比增漲44%，增速已高出派件量4個百分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