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董明珠在股東大會說“在我退休之前，爭取讓所有的員工都持有格力股票，解決野蠻人的問題。”
董明珠。來源：被訪者供圖董明珠。來源：被訪者供圖
文|《中國企業家》記者 梁宵
延期近一個月后，格力電器的2017年股東大會在6月25日終于召開了。讓人意外的是，這次大會并沒有涉及董事會換屆事宜——本屆董事會已于2018年5月31日任期屆滿，目前屬于超期服役。
實際上早在5月底的時候，格力內部知情人士就對《中國企業家》記者表示，董明珠已獲得了董事提名，6月25日，記者向一位格力電器的高管求證，后者未置可否，他表示這目前是公司的頭號機密，“不能披露，但要對董總有信心。”
“實際上，如果第一大股東格力集團、二股東京海擔保都贊同的話，基本是穩過。”劉安琪表示。他是一名商法講師，本人也是格力電器的股東，參加了上述股東大會。“除了分紅預案之外，其他都是常規議題。”
這也使得格力此次的股東大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會議一開始，格力電器的董秘望靖東就感嘆說當天的參會人員之眾史無前例，“從來沒有股東大會吸引這么多人”，為此格力當天還另設了分會場。
而董明珠對分紅問題的回復似乎給大家吃了“定心丸”：目前的對外投資不影響分紅。“沒有分紅最主要的原因是未來的戰略規劃沒有完成布局，晚點分。大家在思考一個問題的時候，格局要大一些。”
最后的投票結果顯示，對于“2017年度不派發現金紅利，不送紅股，不以公積金轉增股本，余額轉入下年分配”的《2017年度利潤分配預案》，同意的股東占比94.96%，相比于其他議案大多98%左右的通過率，這是爭議最大的一個議案。
不分紅影響連任嗎？
中小股東或許是董明珠要爭取的最后一波力量。
根據格力電器《公司章程》（2017年4月公布）第4.6.8條以及第5.1.2條規定，公司董事會、監事會以及單獨或者合并持有公司3%以上股份的股東，有權提名董事、股東代表監事候選人；董事任期屆滿，可連選連任。
據此，占股18.36%的第一大股東格力集團可以推薦四名格力電器董事候選人，占股8.98%的第二大股東河北京海擔保投資有限公司可以推薦兩名董事席位。另外還有三個獨立候選人。
第一大股東背后是全資控股的珠海國資委，一度，格力電器和珠海國資委的關系很是微妙，“父子矛盾”由來已久，但這種關系在2018年2月新任珠海市市委書記郭永航上臺之后發生了變化，郭永航在就任一個月后就來到了格力電器考察，并要求各級黨委政府要全力以赴支持格力發展，做到“有叫必到、有求必應、有需必供”；而在5月16日格力“夢想盛宴”的當晚，他更是帶著珠海市四套領導班子（黨委、政府、人大、政協）前來捧場；并在發言中表示：希望年輕的董明珠帶領年輕的格力，繼續創造輝煌。
一位格力高管在接受《中國企業家》記者采訪的時候表示，“上一屆政府領導覺得格力不好管，一直想掌控格力，他們認為格力這家企業誰做都能做好。但這屆的思維完全不一樣，他們更肯定董明珠的能力和作法。”
因此，第一大股東的立場已經相對明朗，而第二大股東“京海擔保”無疑是“挺董派”，這是一家在2007年由10家格力電器區域銷售公司組建的公司，以戰略投資者身份從格力集團處受讓格力電器10%的股份——這里面很多人與董明珠一起，締造了格力的經銷體系大網。
“根據章程，大股東有權提名，但是要上股東大會表決。從理論上來說具有一定的不確定性。”劉安琪表示。中小股東有時會左右局勢的發展，2012年，珠海市國資委提名的董事周少強就因遭到中小股東聯手反對，僅獲得36.6%的同意票，沒有達到股東大會有效表決權股份總數的50%，因而落選了格力電器的董事席位。
而對于中小股東來說，此次最大的異見就來自分紅預案。
2018年4月26日，格力電器發布公告稱：擬定2017年度不派發現金紅利，不送紅股，不以公積金轉增股本，余額轉入下年分配。資本市場迅速做出了反應，格力電器當天市值蒸發近300億，深交所也向格力電器發出了關注函。在格力電器的股吧中，已經有很多小股東表示要在此項議案上投反對票。
劉安琪也投的反對票。但他同時表示，支持董明珠連任。“格力電器的掌門人，最重要的能力其實是平衡集團或者說國資委和上市公司關系和利益；”從這方面來說，他認為董明珠是目前不可替代的人選，“如果換人，新任大概率是國資體系的，那就意味著，國資力量更強了。”
如何平衡？
最重要的是，格力目前尚不能離開董明珠。一位格力的高管甚至表示，“離開董明珠，現在格力就完了。”
或許這并不代表所有人的想法，但如果來形容當前格力電器所處的形勢，那么多少有些“盛世危言”。
2017年，格力電器獲得了史無前例的業績突破，營收1482億元，同比增長36.92%；凈利潤224億元，同比增長44.87%——兩項指標雙雙打破了歷史記錄。但也有業內人士指出，2017年格力的增長很大程度上是依托于行業整體性增長，空調占比超過80%的格力未來保持這個增長速度的難度很高。
“董總對格力未來充滿危機感。希望一直維持格力高速運轉的狀態。”一位格力電器的負責人也對記者表示。但未來格力增長的動能又來自于哪里呢？
此次股東大會上，董明珠給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除了之前一直強調的智能裝備、生活電器品類、空調之外，特別強調的一個版塊是通信設備公司，下面的業務線包括手機、芯片，還有大數據，物聯網設備。
“實際上芯片這塊格力很早就動手了，以前我們是跟人家合作，就是根據格力的需求進行定制，現在已經到了自己設計芯片的階段。”格力電器總工程師譚建明在接受《中國企業家》記者采訪的時候透露，2018年已經有一定比例的空調采用了格力自主研發的芯片。而在股東大會上，董明珠還表示，2019年格力空調會全部用上自己的芯片。
但在劉安琪看來，格力的很多業務條線都還沒有發展到貢獻利潤營收的階段。而且，目前的跡象表明，珠海市國資委對新能源投資的態度產生了變化，而董明珠是力主新能源的，這也會導致兩者未來在企業路線上的分歧。
5月15日，長園集團發布公告稱，格力集團擬斥資逾50億收購其20%的股份；但一個月后，該收購要約終止，原因是珠海市國資委不同意格力集團報送的收購方案，這與2016年國資委的態度形成了對比——當年，格力集團作為大股東支持了格力電器對銀隆的收購。
這背后，或許與銀隆的現狀有關。
5月30日，廣東證監局披露的信息顯示，銀隆新能源的上市工作輔導狀態更新為輔導終止。此前，多家媒體報道銀隆河北武安工廠大面積減產。根據《財經》的報道，銀隆武安工廠高峰期有約2000多名員工，2017年冬天開始減少，目前只剩大約500名員工。
盡管董明珠目前只是銀隆的“二股東”，但卻近乎“垂簾聽政”。目前銀隆新能源的法人已經變更為總裁賴信華，此人之前為格力電器（鄭州）有限公司總經理；同一時間，銀隆的董事會秘書一職由曾經擔任格力電器財務部部長助理的李志擔任——這相當于，董明珠已經在銀隆安排好了自己的“代理人”。
此前，在接受《中國企業家》采訪的時候，董明珠就表示，“也許有一天我會離開銀隆，都有可能。如果我不干的話，那我的人全部都會離開。”
但說起來容易，當初以個人投資者的身份進入銀隆，董明珠投入了真金白銀——超過10億元。一個對比數據顯示，2016年，董明珠曾11次增持格力，2017年她的資金投向銀隆之后，對格力電器的增持只有3次，最后一次是在2017年5月9日增持了1萬股，此后至今再無增持動作——這也導致了她被“擠出”格力電器的十大股東之列。
另一方面，如果董明珠離開，或許讓目前已經麻煩叢生的銀隆情況更糟。
“在珠海的新能源公交車都是銀隆的，還有格力對銀隆的采購，政府和董明珠的支持對銀隆很重要。”劉安琪說。
背靠董明珠的銀隆，實際上也借力于董明珠的個人聲望和資源網絡——包括格力和珠海市政府。值得注意的是，就在上述對格力電器的拜訪之后，郭永航還到訪了銀隆新能源產業園，參觀了新能源汽車生產線、電池實驗室，詳細了解企業生產銷售、技術創新及鋰電池研發等情況。或許從珠海市政府的角度，甚至希望董明珠的影響力能夠使銀隆成長為珠海又一個如格力一樣的明星企業。
董明珠又何嘗不希望如此：一邊是自己嘔心瀝血28年的企業，一邊是自己豪擲重金的未來產業，已經64歲的董明珠是否可以兩者兼得？
“董總現在是不會考慮退休問題的。”上述的一位格力高管斬釘截鐵的向記者表示。董明珠在股東大會上的一番話也佐證了這一說法，“在我退休之前，爭取讓所有的員工都持有格力股票，解決野蠻人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