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新聞記者 劉迅 王晨曦
通訊員 劉望貝蘭
外觀神似奶茶杯，口味多樣，精致小巧，有人戴在胸前隨時隨地吸一口，有人把它當配飾掛在手機殼上，這樣的小玩意兒你是不是也想買一個玩玩？請打住！近日，武漢市公安局江夏分局與江夏區煙草專賣局聯手破獲了湖北省首例跨省非法銷售電子煙網絡案（詳見極目新聞2月2日報道），在被查獲的非法電子煙中，不少都披著“奶茶杯”“可樂罐”形似玩具的馬甲，看似可愛時尚，實則是水果口味的“三無”電子煙，極目新聞記者采訪了江城多位健康專家和市場監管相關負責人，均表示這些產品存在著諸多安全和健康隱患。
電商平臺“奶茶杯”掛鏈（網站截圖）
禁令下非法電子煙仍在銷售
多汁葡萄、熱帶芒果、哈密瓜、冰鎮西瓜……曾經的電子煙市場，水果味電子煙是絕對的主流，尤其受到未成年人的青睞。中國疾控中心控煙辦2022年發布的《2021年中國中學生和大學生煙草流行監測結果》就顯示，使用電子煙的中學生中，最常使用的口味便是水果味，占到63.8%。
去年10月1日，《電子煙強制性國家標準》正式落地實施，全面禁售除煙草口味以外的調味電子煙，水果味電子煙全面下架禁止在國內銷售。但在新規的明令禁止下，記者調查發現仍有商家鋌而走險，“奶茶杯”“可樂罐”等形狀新奇的兒童玩具、新潮飲料、酷炫食品，都是調味電子煙換的“新馬甲”，大多是一次性電子煙，還有多種口味可供選擇，對心智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人具有較強的誘導性。
在某電商平臺，檢索“水果味電子煙”等關鍵詞，均顯示無搜索結果，但記者嘗試搜索“奶茶杯化霧器”關鍵詞，系統立馬推送了大量商家銷售水果味電子煙的信息，不少商品封面還打著“戒煙神器”“熱銷新品”等標簽。
微商線上銷售“奶茶杯”電子煙
記者以消費者身份與一位賣家聊天，詢問得知其店鋪“奶茶杯”“可樂罐”等當前熱銷的網紅產品均有現貨，價格在45元到186元不等。由于不能通過平臺進行交易，商家要求記者添加其微信號并在其朋友圈的商品相冊中自行選擇下單，確定了商品后再提供收貨地址讓倉庫直發。記者隨后掃了賣家發來的二維碼進入商品主頁，發現其公開售賣的水果味電子煙有草莓、西瓜、藍莓、百香果、桃子、檸檬、西米露等十余種，這些商品的詳情頁都未注明生產廠商名稱、地址和生產日期等信息，只有簡單的信息表明，該產品尼古丁含量3.5%，可以抽大約6000口。
為了躲避監管，不少商家將交易場所轉移至社交平臺。在某知名社交平臺上，甚至有“奶茶杯”的專屬超級話題，話題主頁已有4512人關注，發布帖子5426條，現超過千萬瀏覽，絕大部分內容都是買家在詢問“靠譜”的購買渠道，賣家則是在發布微商廣告，其中大量信息難辨真假。“要的話加V私聊，武漢倉庫直發可以同城閃送。”一位賣家在話題主頁公開留言吸引了不少買家評論咨詢。
“水果味”電子煙吸引年輕人
除了線上的售貨渠道，在線下實體店記者也不難找到“奶茶杯”的影子。
2月11日上午，在江漢區范湖附近，記者找到一家掛牌“電子煙體驗店”的門店，進店后除了煙草味的電子煙擺在比較醒目的展柜外，還有多個五顏六色的小瓶子擺在側柜，記者直接上前向老板詢問是否有“奶茶杯”電子煙出售，“現在國家管得很嚴，你看到的‘奶茶杯’只是擺件和模型，想買的話可以預約我幫你搞到。” 該店主介紹，受電子煙新規政策影響，經銷商實體店基本不會把水果味的電子煙擺在柜臺上公開售賣，最多放置一些復刻“奶茶杯”的吊墜，掛鏈、鑰匙扣等網紅周邊產品打“擦邊球”，“懂行”的人進來就知道這里有真貨可取。同時，店主還表示，由于近期“奶茶杯”電子煙交易量比較大，貨存有限，需要拼團，即達到一定人數后才會統一發貨，然而當記者問到該商品是否有具體的生產方和保質期問題時，店主卻避而不答。
生椰拿鐵味的“奶茶杯”電子煙（記者王晨曦攝）
11日下午，記者又來到漢口西北湖一家商場，在某知名品牌的電子煙商鋪，記者發現該商鋪臺面上都是銷售煙草味的電子煙和煙彈，面對記者購買“奶茶杯”的請求，店主顯得格外謹慎，先是說這里都只售賣正規含煙草味的電子煙，在多次交流后，他俯身從柜臺下方拿出了“紅心芭樂”“奇異果恰恰”“生椰拿鐵”三種“奶茶杯”的口味供記者選擇，“這是水果味電子煙，有多種口味，用數據線充滿電就可以抽很長時間，很多年輕人都來我這里買。”在介紹商品時，店主多次表示，該類型電子煙銷量尚佳，不少年輕人一次買好幾種口味換著抽。
“我就是抽著好玩順便戒戒煙癮，看它是水果味的應該沒什么危害，抽起來有果香，奶茶香，還是蠻好聞的。”在漢口西北湖，正在抽該類型的電子煙范女士（化姓）告訴記者。
武漢某電子煙商鋪售賣水果味電子煙（記者王晨曦攝）
電子煙不是無害的“戒煙良藥”
記者從多家醫院采訪了解到，吸食電子煙導致意外出現的情況時有發生。
武漢大四學生周陽（化名）從大一開始抽煙，后曾多次嘗試戒煙未能成功，前不久他在手機上看到一種“高科技”戒煙的廣告，剛開始吸電子煙時，僅感到咽喉部不適和干咳，流清涕，他并未重視，以為是戒煙的正常反應，就繼續吸食。然而一周前不適癥狀逐漸加重，突然出現了呼吸困難，無法吞咽，發聲困難，室友眼瞅著他馬上就要窒息，趕緊撥打120，急救車將他送入湖北省第三人民醫院（湖北省中山醫院）急診科，后經急診科和耳鼻喉科聯合搶救治療，他的癥狀才逐漸緩解，呼吸恢復正常。
該院耳鼻咽喉科主任張志敏介紹，電子煙的各種“口味”主要來源于一些添加劑，而添加成分不明確，這位患者恰恰對其中的某種成分嚴重過敏，從而導致喉頭水腫喉阻塞，俗稱“封喉”，它起病快，治療稍慢就有可能危及生命。張志敏提醒，電子煙中雖然不含焦油，但含有尼古丁，且部分電子煙中尼古丁含量較高，同時電子煙中還含有其他輔助成分，如煙堿、霧化劑等，這些化學物質均可以對呼吸道黏膜造成刺激，如果呼吸道黏膜本身對刺激較為敏感，或本身存在呼吸道黏膜損傷，則抽電子煙后可能會出現嗓子疼、干燥、瘙癢以及刺激性咳嗽等癥狀，過敏體質者更容易誘發過敏反應。若經常抽電子煙，還可能會引起急性或慢性扁桃體炎、慢性咽喉炎以及肺部病變，嚴重時還有可能會出現過敏反應，危及生命。
武漢市第六醫院（江漢大學附屬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主治醫師、肺康復專家鐘金男也表示，除尼古丁外，電子煙產生汽化煙霧的主要成分是丙二醇和丙三醇，其煙霧中存在超過居室內空氣中最高容許濃度數十倍甚至上百倍的致癌物，如多環芳烴、甲醛、乙醛、丙烯醛、亞硝胺、重金屬（如鎳和鉻）等大量的有毒有害物質，其對呼吸道產生不同程度的刺激作用，并可引發炎癥反應，從而誘發咽炎、支氣管炎、肺炎等疾病，尤其是對哮喘病人及其他有呼吸道疾病的人群有著嚴重的健康威脅。
嚴厲打擊隱匿銷售的調味電子煙
鐘金南表示，很多人想把電子煙當做戒煙工具，殊不知它對戒煙并無益處，長期吸食反而會讓人越陷越深無法自拔，會對人體呼吸系統、心血管系統等產生不利影響，同時鐘金南還提醒，電子煙屬于電子產品，其電源存在安全隱患，有潛在的爆炸風險，在世界各地已出現過不少相關案例。
針對非法電子煙仍在隱蔽銷售的亂象，記者將相關情況反饋給了武漢市江漢區市場監督管理局。該局稽查科相關負責人提醒，當下眼花繚亂的電子煙充斥市場，水果味的電子煙構成不符合傳統香煙制作標準，摻雜有害物質，存在較大安全隱患，由于其包裝極具欺騙性，使得未成年人難以鑒別而“入坑”，嚴重侵蝕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接下來，區市場監督管理局將緊密與煙草、公安等職能部門配合，加大線上線下排查力度，圍繞校園周邊開設的煙草零售經營點是否存在出售電子煙的情況開展摸排，審查電子煙商鋪經營許可范圍，對引導誘騙未成年人購買電子煙的商家予以嚴厲打擊。對于未成年人從網絡渠道購買電子煙的現象，聯動社會力量針對未成年人購煙（含電子煙）渠道展開調研，并從實名管制著手，呼吁快遞運輸行業對卷煙電子煙的郵寄進行規范管理，避免未成年人通過網絡交易的方式，從微商等渠道購買電子煙。并通過家庭教育指導工作的縱深推廣，不斷滲透未成年人免受煙侵害的保護理念。
該負責人還表示，市民朋友可撥打12315對涉嫌違法經營的商家進行舉報，供相關部門及時了解掌握市場異動信息，以確保煙草市場平穩有序運行。
